星期一, 1月 15, 2007

【H】永遠不必說抱歉





親愛的 Leo收信愉快:

知道妳過得很好,我也就放心。原本以為可以永遠在一起,但愛情這玩意的確耐人尋味。兩個人之間的是是非非,只有活在其中才能明白,其他的憐憫、支持甚至論述,都會成為短暫人生無法解脫的夢魘。人世間最大的悲哀,並不是站在妳面前而不知道我愛妳,也不是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,而是紛紛擾擾底相愛,卻發現根本沒有愛情這種形式。我們總以自己為中心,以愛為名,盲目的相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我們還常常自以為是底去評價周遭底愛情,以為愛情也是一種研究的客體,以為可以用論證的方式分析不屬於我們的愛情。原來一切都不關我們的事,原來真實始終是我們一手建構的幻影,原來真的沒有客觀真實,一切都是話語,一切都是符號。

妳過的好不好,關我什麼事呢?但是我卻把一切都承擔下來,當作自己的義務與職責。這種作法其實有些褻瀆,我以為自己是誰?即使是上帝,也往往是最後出場的配角,甚至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。愚蠢這個話語不足以形容我的愚蠢。Taylor曾經自言自語現代性的三個隱憂,意義的喪失、工具理性的盛行以及政治自由的闕如。但是Taylor沒有想到一件事,倘若道德視野沒有褪色,倘若拒絕手段與目的之間的效率計算,倘若推翻政治控制的溫和專制主義,世界會是個什麼模樣?明天會更好嗎?

世界除魅 之后,人們習慣以個人為中心來觀看一切,以為社群就是許多個人的集合,個人對社群的想像源自於對自我的認識。個人既是自我的產物,也是自我的成員。做為自我產物,我們會延續過去的一切行為方式過活;做為自我的成員,我們則把自我編造成當下的模樣。就像Simmel告訴我們的那樣:社群中的存有既在社群之內,也在社群之外。我以為真實應該是這樣發生的,所以我接受傳統的一般作法;我以為我是自己的主人,所以我讓自己像個主人的模樣。原來世界根本沒有除魅,多神的世界只是自己不滿足的再現,我們仍然受到某種神聖秩序的控制,我們始終無法成為主人。因為太多假借、虛構與未知環繞著我們,因為我們建構了我們相信的真實,因為我們完完全全的自以為是。

人並不是一種堅強的生物,凡走過必留下痕跡,我們的存在往往活在過去,故意或過失底堆積了一座又一座的巨塔,不但壓迫著現在,還無可避免的帶向未來。一路上,錯誤不斷,誤解不少。終其一生都在反省中度過,因為悔恨已經來不及。但是,我們永遠不必說抱歉,因為人生唯一不會發生的事:錯誤只發生在一個人身上。事件發生之後,所有的附帶事件,一切附帶事件的事件,都會混雜在一起,共同發酵,共同腐臭,共同消滅。

親愛的,好好掌握妳的第二次機會,從來沒有人限制過妳。

我或許錯了,但又何妨呢?有誰從未犯過錯呢?連上帝都不敢這麼說吧!

愛妳的Helot


星期一, 1月 01, 2007

【L】第二次機會


Helot:

你最近好嗎?原諒我不告而別,因為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分手的原因。許多事情的後果其實不見得有原因,強迫找尋一個原因作為理由往往牽強。或許原因就在於一開始的相遇。你一直對我很好,我也一直對你很好,我們之間不曾爭執過,但也不曾有過共識。平平靜靜的生活,其實想起來也令人懷念。在北回歸線以南,我們曾經過著如歐洲一般的生活,很不真實但並不會煩惱。回到台北有一段日子,唯一牽掛的是我們不算短的共同生活。

當共同生活瓦解,我必須重新塑造自我才有辦法生活下去,不過我很快適應了新的生活,因為我並不用跨越分手後的哀傷。原諒我的自私,因為我不想就這樣過了一生,我希望我的人生還有第二次機會。我必須重新找回年輕時的獨立空間,我想再一次重新認識自己,否則後半輩子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。你或許會覺得我太形式主義,因為認識自己是一種認同,屬於一個人內在建構的過程,認同並不一定要將既存的關係通通切割,因為切割並不一定能夠達到自我認同。我懂這個道理,但是你知道我的習慣,我不喜歡保留任何沒有價值的東西,至於價值由我主觀認定。我並不是說這幾年的感情沒有價值,只是我必須一個人,才有辦法找回我的早期經驗,才有可能重新活下去。

就好比許多人透過變性,重新選擇第二次機會。過去我也常常想不通,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因此縮短,社會關係因此崩潰的風險來進行認同?認同不是一種心理狀態嗎?表象那麼重要嗎?現在我終於懂了,形式往往決定實質的存有,沒有形式的預先建構,通常也看不見實質。你可能會說,實質要用心體會,用心體會,這個話語真是充滿了觀念論,完全反物理現象。認識你已經好久,好像一輩子那麼長。我希望我們的親密關係能夠繼續延續,只是轉換成另一種方式,讓我們再重新把對方當作朋友吧!有空來台北時,一起吃個飯,喝杯咖啡,好嗎?

祝你新的一年,新的發現。

Leo